篆体字作为古今文字的交替,在各个历史时期有不同变化,西周的雄浑肃穆、春秋战国的风格各异乃至秦朝的规整均衡,篆书呈现出与时代相符的风格特点,具有自己独特的艺术美感。篆书因其可塑性极强的线条、独树一帜的形态特点,充满装饰美感同时与不同设计领域跨界结合时更易增强传统文化的韵味。
先秦书法为中国书法奠定了基础。从仰韶文化的陶文开始,这些或画或刻在陶器上的图案、符号可以被看作是结合图画的“简单文字”,也是中国书法的萌芽。后从殷商甲骨文起直至秦统一文字,期间经历了夏、商、周、春秋、战国几个时代,汉字也经历了不断创造、定型的幼年时期(殷商甲骨文阶段),逐渐走向成熟的少年时期(西周和春秋战国的
金文、石鼓文阶段),最终在秦始皇帝的“书同文字”的政策下统一为
小篆,篆书在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发展趋势和特点,即使是秦统一文字,也并非说明秦代书体只有小篆一种,古隶作为民间常用字体也早已登上历史舞台。
东汉许慎说:“秦书有八体:一曰
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 八曰
隶书”。结合已出土的文物和秦代遗迹考察,篆书中的“大篆”是指金文、籀文、铭文等西周以来的秦系文字;“小篆”是秦朝丞相李斯提出 “罢其不于秦文合者”后,以西周秦系文字为基础统一的文字;“刻符”如阳陵虎符文字,此符为秦朝重器,文字为极其精美的小篆;“虫书”又被称为鸟虫书、鸟虫篆,极具美术观赏价值,是铭文等一类字的延续,可归于大篆;“署书”多为秦小篆或古隶;“殳书”是一种叫做殳的兵器,其上有小篆也有铭文。综上分析,通常把篆书分为大篆、小篆、
古隶三种。
西周早期仍存在少部分图画文字,与殷商时期的甲骨刻辞差别不大,除了这种图画文字外,书法韵味更浓的是成篇的金文。金文字体是当时流行极广的正统文字,这些被铸刻在钟鼎彝器上的文字又被后世称之为“籀文”“钟鼎文”“铭文”“大篆”,这种文字书法是后来秦朝“书同文字”的基础。早期的西周金文以大盂鼎铭文最为出名,其铭文笔画首尾尖细或首重尾轻具有蝌蚪之形,结体随形取势,章法有行有列气息贯通,长篇巨著令人叹为观止。西周中期书法已经发展成熟,章法布局开始有规律,其风格仍具有青铜时期的威严、庄重,线条厚重圆润、挺拔的特点,与早期笔画首尾尖锋的笔道大有不同。其代表作之一的墙盘笔画圆润挺拔,结字穿插避就,稳定充满力感。西周晚期的金文书法已经进入成熟时期,这时期的毛公鼎、颂鼎、禹鼎宗周钟等器物上的铭文雄浑、威严、肃穆之气。其代表作之一的毛公鼎铭文篇幅巨大,且随器物成两个半环形布白,有行无列,通篇看上去庄严而有磅礴之势。
春秋战国时期,汉字书法随着社会动荡不安产生不同变化,呈现出流派纷争百花齐放的艺术特点。不管是
石刻文字还是金文、墨迹、玺印文字等都呈现出多样性的特征,尽管在庄严场合还是沿用西周的大篆文字,但草篆,篆体美术字等已经被广泛应用,古隶也开始萌芽。在春秋战国时代,产生了另一种优秀的书法作品——石鼓文,受到历代学者的一致推崇。石鼓文笔势圆劲挺拔,行距开阔有布白均衡,十分气魄;陕西宝鸡出土的秦公钟是金文中近石鼓文的佳作,此铭文笔画细瘦,但轻重肥瘦变化多姿;另外在陕西咸阳等地出土的秦陶文上有篆有隶,不似秦公钟铭文、石鼓文那般庄严反倒有种自由活泼不拘小节之意,似乎多是民间工匠之手,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民间对汉字书法的审美观念在不断地冲击着大篆这一官定书体;此外许慎所说“虫书”指的是鸟虫篆,这种书体是战国兵器越王勾践铭文的一种延续,极具装饰韵味,不过抛开实用性和辨识度,即使作为书法艺术,当装饰过多时便少了痛快自然的感觉,反而多了矫揉造作,所以鸟虫篆书体除了在玺印、少量装饰应用外,已经逐渐在书法作品中被淘汰了。
公元前 221 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在此之前的五百多年间,汉字的发展受到了多年战乱诸侯割据的影响,文字异形、书体多样的情况给南北人民的思想文化交流带来了诸多不便。随着秦始皇在政治上的中央集权,思想文化势必服务于政治发展,于是丞相李斯提出“罢其不于秦文合者”,以西周时期的秦系文字为基础统一全国文字。以小篆为秦代的通行体代替先秦时期的大篆(籀文、金文等),省去大篆某些字体的繁复,也废除了文字异形同字不同样的现象,统一后的文字更加简洁。小篆书体与前世文字相比,具有结构统一、书写线条圆润、字体呈细长之势、匀称蜿蜒的结构美和对称性等特点。目前我们所知的秦刻石据传均出自李斯之手,从残存的泰山刻石、峄山刻石中依稀可辨小篆字体特点,虽精炼但不失浑朴之气,结体平稳、疏密均匀、一丝不苟。另有我们比较熟悉的阳陵虎符,符上有“甲兵之符,右在皇帝,左在阳陵”的文字,两侧相同共 24 字,符上文字为小篆,笔道圆润,对称均衡,笔力雄健,历经两千余年的历史,丝毫未损,配以错金工艺将小篆的艺术美发挥到极致。秦权、秦量是秦统一计量衡的法定计量器,多刻有统一计量衡的“诏书”。由于权、量在全国范围内的需求量太大,不可能都出自大书法家之手,所以这些经过各地复制传写的诏书字体已然不是标准小篆,某些字体呈现出隶变趋势,也是小篆字体在秦朝展现的不同风貌。虽然秦朝只存在了短短十五年,但从篆体字形的发展来看,秦朝是篆书发展极为重要的时期。到汉朝篆体的影响力减弱,逐步被书写性更强的隶书取代,即使如此篆书依旧在中国书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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